淡云里圆月洒下温柔的银辉, 他面前就自然地又出现了她。 那面容比月儿皎洁匀着粉脯, 忽而羞晕渲染出粉红的桃花。 也许她此刻也望着这缺边的圆月, 她在哪儿?结婚仅仅三天的娇娃, 你名就叫女娇让人怜惜牵挂!…… 他喃喃地出了声自己吃一惊, 晃晃脑袋像要抖落想象花絮, 收回探索目光向着大地压下。
涂山上点点红光微弱摇曳, 那是灾民们的篝火和茅棚。 披挂野草腰紧树皮的人们, 筋脉条条瘦骨嶙峋的灾民, 一个又一个闪现在他眼前, 隐隐能听到凄惨惨哭丧声。
远处黄土坟真如雨后春笋, 一个人归处仍是黄土泥巴。 人太渺小了如果他不从事, 或者没有机会干大事的话。
你曾经和他们一齐抗灾洪, 撑一张木筏子睡一眼窑洞。 他们会呼唤治水的领头人, 罪臣崇伯鲧更能引起同情。
“哗,哗……”波涛声围襄陵, 自诞生起就轰击着夏禹的心灵。 “砰訇,砰訇,”巨浪拍击堤岸, 阴森森的深林交响阵阵大小怪声。
目光自下而上地抚摸着高大古松, 它们像卫士一样分布在祭堂四边。 又像四岳、皋陶、伯益、稷、契, 严肃端庄,堂堂正正,天神一般。 胸怀天下,算无遗策,谋谟无穷, 挺立庙堂之上商议决策天下危安。
他威严的目光蓦地威严而又崇敬, 似乎感到了万古遗传的神秘使命。 看看老祖宗都有何等样人物! 在千难万险的蒙昧和血泊中, 为自己为子孙万代开辟蒿莱, 创造出独步千秋的伟绩丰功。
忽然间浑身上下抽搐了一下, 似乎看见了父亲坚毅的眼睛。 殷切地注视着唯一的儿子你, 仿佛千言万语却无声胜有声。 父亲待罪羽山必定忧心如焚, 几年前就挺身治水道远任重。 你闭关修道心驰神往两天整, 你不由得昂首瞩目抚摸胸膺。
一会儿,他豁地站起走来走去; 一会儿,他又坐下去沉思默想。 突然“绷……”的一下弓弦声, 颤抖的尾音摆弄着夜深的迷茫。 他侧过脸去,看着栅栏旁的羿。 羿执着空弓,愤愤地盯着月亮。 那月儿吓得云雾遮住半边脸庞。 二十岁出头的羿面容英俊勇武, 腰勒着虎皮裙更显出风采雄壮。
夏禹豁地立起,裤腿卷起大高, 腿肚子早被万里路磨得光溜溜。 一双踏着草鞋的大脚走向了羿, 解下红色大氅披到了兄弟肩头。 羿咧嘴一笑又凶悍地巡视四周。
夏禹王低低地说:“睡一会儿吧!” 仰起来脸观看天象,似问非问: “天象要变化,飞龙在天哪。 星转斗移,该是甲日零辰?”
月亮围的个大风圈囊括半空, 星光暗淡不知多少颗洁身自爱。 云阵如千军万马、排山倒海, 从天空四周向中间光亮涌来。
羿说:“明天……不,今天, 不能再这么不死不活不说话! 摆脱这软禁之地,冲杀出去!” 他似乎憋了好多话急待开阐。
夏禹王伸出手按紧大氅。 羿也只好作罢,不再推让: “你不也两天两夜没休息, 总靠着这张石桌苦思冥想! 禹王,咱不能忧愁过度! 那鹿肉你还一点没有尝尝!”
夏禹不想回答痴望远方……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荒唐。 让年轻人如此优柔寡断, 不能不在心底里绞尽枯肠。 他父子明明是治水功臣, 却被诬为祸天下的奸党。
眼前出现欢兜的嘴脸和腔调: “蛊惑人心”,“不忠大舜帝”! 你怎么样才能不再悲愤莫名! 大声剖白却没有谁会理睬你! 为此你才苦苦思索这么久长, 你内心这种是是非非的解析, 还会漫漫岁月里无尽地持续, 人类存在一天就会有人思索, 黑白混淆人给人造成的难题。 但你才三十岁阅历仍然单纯, 你还不能超然物外旷达飘逸。
羿摇晃着大弓放大了声说: “真太气人啦!不明不白, 就把咱们当罪犯看管起来。 准是祝融、共工、欢兜他们, 趁着舜帝半年前到鄂湘南巡, 就假传几道圣旨来打击陷害。 他们要把治水头领一网打尽, 把皋陶把四岳都一齐斗败。 再把百岁舜帝关进养老院, 他们就能对天下为非作歹。 咱们得有应急取胜的法子, 你不能光看天上星象发呆! 你快快为百姓们决策未来……”
这些话你也想到过几次三番, 在内心的隐秘似乎灵感闪念。 仁智往往打断了这危险思路, 是的!不能再迷哄自己的中年。
你的父亲扑下身一心治洪水, 为息壤不顾性命跟天帝争夺。 而那些人还百般诋毁批判他, 全盘抹杀湮法无视累累成果。 九仞城成千上万地排洪泄涝, 造出了无数的桃花源芙蓉国。 可你们终竟把功臣押送羽野, 还说啥“不治水照样过生活”。 “导水法”也被骂作“捣鬼法”, 打尧帝起上百年也日出日落”!
凝望天空时手掌抚摸着胸脯, 心存侥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理一种自我安慰自言自语: “舜帝南巡就回来,咱们去……” 羿说:“去参见?你能见上面?! 别看你剖心沥肝地表白彻底, 那帮黑煞星不会感动落泪的, 你说你有道理他说他更有理。 理和理打架那是从古到永恒, 他其实明知你有理也不服气。
啥叫理!生活是最大的真理。 禹王,你太认那些抽象主义。 别听许由先生那些大空道法, 依我看,对付他们还得靠力!” 羿扬一扬铮明的大弓,又说: “禹王你看看,流星箭营,百兽营! 弱肉强食呀……契俞,修蛇,封希 ——这才是生活的真谛、最大的理! 不怕你赤手空拳加激情洋溢!”
夏禹王眼珠瞄着恐怖的黑森林: 两点绿莹莹的光正在缓缓游移, 这就是八百里长的修蛇的眼睛。 隐隐地传来野猪一样恐怖吼叫, 体形格外庞大古时候叫做契俞。 欢兜他们能耐都用在害人上面, 人类组成社群的中心又有大弊。 不知何时起就被一批专事治人、 不事生产的人所霸持并且世袭, 尽管各有不同的面目方式和理据。
羿说:“我一箭能射穿它的眼!” 蹲下伸出一条紧绷肌肉的腿杆, 上身后仰出来往昔射日的威仪。 弓上镌刻“射日弓”象形字体。
夏禹王想起逢蒙盗去的“射月弓”, 开玩笑道:“你不怕逢蒙射下月亮?” 羿轻蔑地:“他哪里拉得动我的神弓。 好恨哪!徒弟忘恩负义,老婆也反常。 看咱们事业难成,吃不得苦, 她竟独个上仙山琼阁去悠闲修养。 射月弓要是还保存在我有穷国, 我把这羞答答的月儿射落太平洋。”
提到异性古今都和禹王一样开心: “等咱们平了水,家家都前程似锦, 就让娥皇、女英和女娇她们姐妹, 一起到九霄月宫去请回你的美人。”
羿却只听清了一个词是:“女娇!” 羿紧忙表示一吐为快:“我去找。”
夏禹摆摆手却不由得举目远眺, 突然间他睁大眼心脏异常蹦跳, ——震憾你心魂的悲切的呼声, 隐隐传来,细听却只有涛惊兽嗥。
新婚那天你们刚刚拜过了天地, 夫妻就被迫分离不知何往何去。 不能正视羿充满同情的目光, 羿同情你为了治水不顾自己。 你带领着核心团队踏遍九州山水, 直到三十岁才与女娇举办婚礼。
恍惚中,夏禹听到羿喊了一句: “我找欢兜这家伙,接女娇见你。” 便看见他的身影跃入黑暗之中, 禹兄的心窝里一阵子激动不已: 有手足一样的羿,我不是孤家寡人, 我也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了贤弟!
大堤外黑色浊浪翻滚连接茫茫天宇, 只要疏通河道导水入东海就能平息。 五年治水经历让他确认主要是“导”, 夏禹走回祭堂大门前图谋山海地理。 他盘膝坐在桌边翻开帛书指点江山, 一会儿却又无心细览开始心神搏奕。 他取过五弦琴轻拢慢捻地弹拨起来, 舜帝写《南风歌》我也应写歌激励。
夏禹弹奏起自己创作的《卿云歌》, 天地间都升腾起庄严、雄浑的旋律。 乐曲渐渐热烈交响着宏大的浪涛声, 啊——啊——像有欢呼声充盈天地。
他轻轻地哼唱深沉有力: 霞云绚烂啊,舞锦缎。 日月辉煌啊,又明天。
洪水漫漫啊,同心干。 神州茫茫啊,造桑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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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洪水大发淫威已有上百年之久了, 这洪水是非比寻常千年未有过哩。 而今我们有科学条件查看世界史, 方才知道这一地球气候变化时期。 世界各地都有海啸洪水波浪滔天, 同时期洪水都记载各大民族典籍。 也许大西洋州就在这时沉没海底, 已经潜水发现城址遗物千年水底。 《圣经》说到诺亚方舟独一无二, 只因他们限于当时条件无法收集。 不过,应该只有我们的民族先人, 竟然创造了最大规模的治水奇迹。
至少尧帝在位期间洪水已经发生, 孔老夫子教导他关怀的春秋百姓, 数千年敬仰三位贤君——尧舜禹, 仁义治世,哪怕是在水深火热中。 以身作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维持了华夏大地一个世纪的太平。
几天中央会议熬得舜帝吃不消了, 看来,十分需要年轻人挑起重担。 而今世界列强有几个大国的首脑, 竟都是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的青年。 领导只管抓大事、抓人头就是了, 他又问起老问题:“……谁当此任?” 伯益奏道:“舜帝,治水任重道远, 还是从治水人员中选拔人才承担。 臣早就听说鲧有一个独生子名禹, 随父治水十年必能克服千难万险。”
四岳及十二州牧九官都兴奋起来: 是呀是呀,可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稷说:“夏禹年轻有为深沉宏远。” “乳臭小儿要坏大事!” 共工急喊。 这话只是对自家之外别人说的, 换做他儿子就绝不会责备求全。 相柳氏说:“臣荐冀方诸侯共工, 有兴水之能可担当治理洪水总管。” 皋陶厉声说:“共工负责河东治水, 却坏堤毁坝发大水淹没河南平原。 他还游山玩水结党营私草菅人命, 有人揭露他还窃称尊号私设百官。” 共工名字都涂共同治水工程色彩, 纯粹欺世盗名却有千古命名大奸。
共工丢掉了老成持重狂怒地叫喊: “恶毒诬蔑!百姓不会让你们如愿! 舜帝,微臣名字说明早有治水志向, 共工就是天下人共同将大工程兴建!”
门卫大声报告:“夏禹王前来开会!” 只见几条瘦黑汉子大步走进宫殿。 几双赤脚板踩上红漆麻织长地毯, 真像是跌进了争吵不休的漩涡潭。 也许他们就这样争吵十几个年头, 首都朝廷就为谋划天下讨论拍板。
年轻人崇敬而又沉静地看着舜帝, 老人家正襟危坐面貌仁厚如春风。 禹眼前出现了一幅幅极稀奇图景: 年轻舜帝在农村百般孝敬出大名, 孝的是极不仁慈的狠心毒肠爹娘, 悌的是恶棍小弟一心要仁兄的命。 是人都不好做的事呀,不论古今, 这件事实在是让人觉得操作摆弄。
尧帝考验他,让他娶了两个女儿, ——这一点现在来说是不合法的。 安排仨青年去历山下乡锻炼三年, 搞农业化很在行还和睦乡党邻居。 历山百姓安居乐业实现小康规划, 超前于世界先进行列科技和经济。 亚里士多德如果收集到这一信息, 一定会带队来中华开展考证分析。
不过我们尊敬的孔夫子却无限崇拜, 仁义礼智信天下大治古代最佳二帝。 成为人类理想社会的一个永久楷模, 一代一代小农经济拥戴一个好皇帝。 已经有一大帮各国思想家、科学家, 一致认定孔孟为人类先师最有意义。
尧帝功德如天地不言如甘霖滋润, 女婿承继帝业无为而治仁孝治理。 全天下联邦共和既有民主又有集中, 可谓现代西方人所讲“小政府主义”。 后世中央集权专制其实是一个国家, 皇帝号令一出京城立即下达到县级。 可是天下治理却忽略了一个弊端, 陈胜枪刀一举也直接对准奉天皇帝。
谁知道洪水无情越加凶猛九洲沉浮 挽狂澜的艰巨事业竟然漫漫无期。 圣明的大舜帝靠的是这样的方法: 平衡群臣关系,协调部落作用, 调查研究选出高人解决大问题。 他从岳父那儿继承下来“洪范”, 尧舜最要治理的是人心的病疾。
有朝一日我可不能全用这一套, 年轻人不由自主地闪过这念头。 马上为这个“野心”而谴责自己, 并且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担忧。
不要怕嘛,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老人家看得透人心的黑洞深窝。 他所做的无非是顺应天人大道, 让人的本能上升到理性和超我。
夏禹恭敬沉稳地走向天下一尊, 在蜂巢般的嗡嗡声中静立陛下。 闹声稍歇时他方才大声禀告: “舜爷,禹来拜见您老人家。”
舜帝方才注意到新干部的来到, 睁大昏花的眼睛喜悦地说道: “孩子,你有什么好办法? 给我说你能治水的人多了。”
夏禹庄重地回话:“舜爷, 父王早就命我报告治水新法。 治水乃我华夏万世功利所在, 应将四海九州来个通盘策划。 依臣等之见:洪水之患, 莫大于黄河,济河次之, 其次淮河与长江。 当今之计,疏凿渲泄,导水入海, 辅之以湮塞,可称为‘导’法。 臣等将万山千海都收于一览, 精心绘制《山海图》十八卷, 写作《大禹谟》文字五千。 以上报告,请舜爷指导审查。”
舜帝直起腰板来,连连点头, 用力却颤颤巍巍地接过报告。 边看边说,眉展颜开,如释重负: “好孩子,才十年不见大器冶陶。 我身边的儿子商均比你不上了, 唱着流行歌拉着小姐伴舞戏闹。 怎么都听不进父辈劝说管教, 他整天只会高消费,赶时髦。 唉,怎么就二世就不行了呢, 这真是值得研究的社会笑料。 一代一代都要研究这一现象, 以免天下所有后代覆辙重蹈。 好!《山海图》,还有文章, 称为《山海经》铜鼎铸浇。 全体干部社员都要看一看, 究竟是谁经受这么多辛劳?! 要开展一声思想教育活动, 孩子,治水重任你就承包!”
祝融、共工、欢兜和三苗氏, 面面相觑不发一言都黑了眼睛。 禹向他们瞥去一眼,笑一笑, 又感受了皋陶、伯益信任的高兴。 他压住蹦蹦达达的心跳,神色严正, 成竹在胸朗声应答:“微臣领命!”
舜帝立起身,向众大干部们说道: “赐给夏禹元圭。众位贤卿: 我也下江南,登南岳,视察灾情。 治水大事再也不能耽搁了。 执一无失,行微无怠,忠信无倦。 我们一心务必成就这件千秋大功。”
禹看到舜帝的示意向他走近去。 舜帝按着禹肩轻轻地说出机密: “孩子,欲治洪水,先治人心…… 黄帝起传下十六字心诀十分秘密, 尧帝传给了我,我也传给你。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允执厥中,惟精惟一。”
夏禹连连点头内心感激至极, 舜帝对他可真像对骨肉亲戚! 明白着是培养他接班的意思嘛。 他捧起伯益郑重交给的元圭—— 上方下圆,沉甸甸,一块黑玉, 就像后世到处都有的印鉴玉玺。
世态炎凉,欢兜凑近谄笑着祝贺。 何喜之有,只能说我多了重托! 鉴于父亲刚烈耿直的历史教训, 夏禹喜怒不形于颜色面容平和, 就像《易经》里的龙呆如木鸡, 一副高深莫测、大智若愚的神色
舜帝分咐文化部长夔奏起韶乐来, 和大伙共饮时舜帝竟然翩翩舞起。 后来的君王好象只有汉高祖, 有这点遗韵流风颇具雅致情趣。 不由得我们不打心底里欢呼歌唱: 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大舜帝! 伟大的导师,英明的领袖, 敬爱无比的大舜帝, 世界人民心中的太阳, 心中的红太阳…… 元首明哉!股肱良哉!盛世可期! 宽洪仁爱的《南风歌》响起来: 南风凉爽啊, 消解百姓愁苦; 南风及时啊, 增长百姓财富……
四年过去,夏禹王身为度,声为律, 访灾问苦,跟百姓水里来泥里去。 岁月已逝,想起自己年已三十周岁, 恐怕人生和家庭耽误太久很不适宜。 失掉他关于社会和人生的度制, 完成治水大任更要生生不息。 也为了让一起治水的英雄好汉, 都能过上家庭生活合情合理。 夏禹就又来到了心中那座涂山, 要风头上多少梦境出现过的仙侣。
一双巧手,如玉琢蝴蝶,如白羽百灵, 在碧绿的桑叶上翻飞旋转起舞娉婷。 浓艳的朝霞给山山水水披上彩衣, 美丽的姑娘任何年代都激励众生。
夏禹王沉思着走过华服的源头桑园, 永远解不开的眉头下一双寻觅的眼睛。 他观察着这里灾后恢复的农牧生产, 却凝视着桑间姑娘们巧妙的劳动。 突地浑身一震——那手,那绿叶间, 一团粉红面庞一双秀美如朝阳的深情。
哈!三十岁的你脸庞刹时发热变红。 你若即若离,你犹豫着走开去,最终。
女娇,不简单哪,远古的新女性, 还保留着母系社会女性的勇敢热情。 女权主义无名但还是有一定的自信, 女性寻求自己的幸福完全可以主动! 瞧,歌星走上了涂山南麓自然歌坛, 唱起了自己创作的歌曲《候人兮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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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清溪,明若黄鹂,灿若朝霞, 轻柔如弦却弹响了整个天地的琴盘。 天、水、山仿佛都摇荡晃动不已, 却原来整个世界是这般容易地运转。
盖世大英豪治理天下洪水的夏禹王, (向火星发射飞船的马斯科能比吗?No!) 他走不动了,迷了醉一样进入梦幻, 开山劈河的身体都像站不住一般, 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
青穹苍苍啊, 洪溪茫茫。 女孩儿的那个人啊, 在水一方。 关山重重啊,
路阻途长。 不回你的地方啊, 凭空添我愁肠。 等候那个人啊, 日久天长。 …………
“那个人”欲语又止,进退不知。
蓝天寥廓,白云凝望,彩霞飘飞; 悠悠远山,青青田畴,茫茫洪水。 看那盈盈碧水中吐出了一颗红日, 应该是硕大无比的丹心一枚。 爱情的光芒照得你无处躲藏, 轰地一下子燃得你通身光辉。
你真想在这儿安身立命, 不再劳身焦思,奔波万里。 然而,好像父亲恶狠狠地瞪着你, 狠狠地斥责你:“没出息!”
涂山东麓汪洋水边送来号子, 粗犷的“杭唷嗨,杭唷嗨。 扛木排哎,下水来……” 你有大业,你必须走,“走”! 你出了声。你这个无知蠢才! 你不能连累一个纯真的姑娘, 你坚定的步子毅然向前迈开。
“夏禹哥哥——”石破天惊, 震得你立脚不稳难辨东西。 你不能不颤栗,不能不回头, 一刹那掠过一个无奈的叹息: “你被征服了!”你并非意志坚强, 你才明白你掩饰,你软弱无力。 几年来你就等待着这一声, 你心底的圣坛上早就供奉着神女。 她的倩影,她的笑声,她的眼睛, 天旋地转,目眩神迷,身不由己。
于是有了远古新婚大典盛况空前, 毕竟王者大婚跟普通人不是一般。
现在我们就来看一看那种排场, 今日的演唱会哪里有那般辉煌。 杰克逊、麦当娜,究竟靠啥, 刺激爆炸了荒诞的万千群氓。 大概是最原始的时候需要文明, 最文明的时候必须统一着蛮荒。
祭堂前大草场人潮汹涌阵阵欢呼, 场子中心小伙子姑娘们载歌载舞。 一队妙龄少女手提着花篮花招, 扬天撒出五彩缤纷的花雨花瀑。 花儿上霞光中闪闪滚动着露珠, 引得蜂恋蝶闹青年人萌发情愫。 几十个大酒坛子底朝天扣在地上, 舜帝首创瓷具几千年都世所注目,
瞧啊,舞蹈!狩猎舞, 伴着歌声短促刚健, 应该做怎么射箭的教学训练: 断竹, 续竹; 飞土, 逐肉。 …… 耕稼舞,伴着《击壤歌》悠然、浑穆, 来日也要如此才顺应天道, 千万不可过多迷恋夜生活; 帝力——作为“公仆”的政府官员的力量, 理应是无形的,是纳税人养活着的“公仆”: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 情侣舞,可不像西班牙舞那么狂放, 更不像现代荒诞至极的舞蹈; 据说公元十九世纪六十年代, 美国演唱会上出现了许多性交…… 听着,伴着的歌声典雅、优柔: 关关睢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
歌迷后羿带领一帮子发烧友不断起哄, 那会儿唱歌跳舞竟是每个人拿手好戏。 而今天,唱个歌还要个麦克风来壮胆, 跳个舞得进公安局最关注的专门场地。 呜呼----唉,究竟是文明还是退化! 歌舞起码有锻炼身心的作用非常有益。
年轻人一遍又一遍抖擞精神, 扔掉酒杯,顶着大熊图腾头具, 野性大发,跳起《大夏》舞, 雄壮粗犷,其蛮力动物都不可比。
涂山氏醉眼朦胧,操起牛尾, 脸庞泛红,摇摇摆摆,华发披散, 跳起了葛天氏那《八阙舞》, 那舞蹈格外玄妙、苍健邃远。
有老人笑着喊:“许由要不上羽山, 老寿星也是个‘老来疯’!” 整个部落边歌边舞,如痴如狂, 显示了那种狂野的原始精神生命。 后世德国人尼采称为“酒神精神”, 说是和月神精神一阴一阳对应。
袒露健美上身,八人一组。 黑红发亮的肌肉反射阳光, 穿着自己狩猎的兽皮短裤。 哗,哗,口中澎湃作声, 人们的眼前出现巨浪起伏。
噢,噢,虎啸豹吼,渐至惨嗥, ——几千万年狩猎的残酷。 杀,杀,声遏流云,怒目圆睁, ——同样千万年血战的愤怒。 哞,哞,牵牛呼羊,手提肩担, ——数百年耕作收获的甘苦。
围观人群一阵一阵发出轰笑。 小青年最活跃齐声呼叫: “新娘子跳舞!”“新郎倌唱歌!” “俩人一块儿唱,一块儿跳!”
你被五彩的花环套住了脖颈。 你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心跳。 你经历过多少凶险和濒危考验, 从没有一次这样狂乱心旌摇摇。 令人窒息时你还壮起了胆量, 瞥了一眼新娘子你不敢细瞧。
她捂着脸捂着醉心甜笑, 仙鹤样轻盈欲飞的身条。 白玉般明净润洁的丽质, 荷花样含露生烟的面貌。 泉水样清澈见底的明眸, 彩霞样五色缤纷的婚袍。
(唉,远古美女究竟什么样儿呢? 只好人云亦云地形容一番了。)
想起四年前栏水大堤劳动间隙, 提着陶壶斟茶那姑娘亭亭玉立。 美丽公主含羞带笑地斜睨着你, 你头一次看见这么热烈的情意。 在西方就说是神箭射中心脏, 在东方那是月老拿红绳拴系。 你赶忙像驼鸟一样埋头沙堆, 你的《山海图》遮挡四面袭击。 一会儿,大英豪能这样懦弱吗? 不!你慢慢抬起眼睛平心静气。
啊呀!清清的水注满了陶碗, 壶嘴不流水了忽又涌流湍急。 你飞眼看见两个老人相视一笑, 而她满脸桃花咯咯脆笑轻盈飞去……
碧幽幽的穹庐似的夜空, 小金星眨着俏皮的眼睛。 新婚夫妇谁也不敢看谁, 互相瞥一眼自觉过于楞。 忙又扭过头去回归文静, 看来婚前还应接触异性。 那会儿抢亲才是婚姻正宗, 其实文明和野蛮应该辩证
女娇像黛玉一样手摸心口, 无限诗情盛开烂漫如芙蓉。 面容和芙蓉相对红艳怒放, 微笑那么样甜蜜那么样荣幸。
夏禹可不是贾宝玉拙于行动, 轻轻地移前一步仍检讨浪猛。 嘴张了一张终于什么也没说, 笑一笑,五弦琴轻轻地拨弄。
静静的夜,交响着琴声和涛声……
突然,传来后羿警惕的声音: “干什么?你们是哪里的兵丁?” 总有坏事!夏禹王坐在琴旁聆听, 女娇靠着他,睁大吃惊的眼睛。
欢兜带领一伙全副武装冲过栅栏, 油光光的黑脸上火光不断闪映。 撑开臃肿的眼皮,嘴巴笑得大开: “哈哈。小禹啊!不要老夫无情。 舜帝有旨:夏禹王违反祖宗成法, 治水竟然四年不成,狂言惑众。 祸国殃民,免职待罪,放诸崇山。” 政治工作太多波折了,太多冤屈了, 啥叫政治其实大都是整治和胡弄。
森林那边,火光冲上漆黑的夜空。 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鼓声隆隆。 涂山氏有熊氏的人群围拢过来。 “挡住!挡住!”欢兜慌忙下令。
呼声热切:“夏禹王——夏禹王!” 远处跃动着一个个手执火把的身影。
欢兜换上新面孔,笑模笑样: “夏禹,你去讲一讲,跟大家说清: 我们是奉帝命而来,不要触犯了帝法。 至于你嘛,先在这儿呆着,明早启程。 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我也对你们十年辛苦十分同情。”
夏禹王默想了一会儿依旧从容, 望了望远处的黑水恶浪, 松开女娇的手,走了出去…… 走向亲族那最后依靠的群众。
这正是:新婚多变,祸生不测; 大功难立,好事多磨; 天降大任,待人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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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文明始祖伏羲女娲裔苗兮, 峨冠博带丝绸华服飘飘。 前后镶嵌河图洛书符号兮, 阴阳鱼图象征宇宙奥妙。 一对华夏精神文化巫师兮, 面对历史人类宇宙宣告。
男巫师献辞-- 我们,我,在场所有人, 还有昆仑东方的华夏族群, 以及数十亿淘优汰劣的基因, 又一代又一代子子孙孙。
基于河图洛书的智慧之根, 拥有四书五经、阴阳术数, 还有内经中医、唐诗宋词, 还有罗盘仪、火药、指南针……
我们,完全有信心、 有能力实现现代化! 从而推动社会的进步, 极大地变革自然界, 跨越世界的先进行列, 建设万邦和乐的大同社会。 请看古老祖国四千年前的先人!
女巫师献辞-- 万世英名谁人高, 闲来品评叹浩渺。 华夏祖国江山娇; 炎黄子孙多英豪。
自黄帝起五千年中华文明史, 名气显赫的大英豪不过寥寥, 还颇多非议甚而千百代警告。 却有一位风流人物人所共仰, 山海经竟显示了全球化改造。
请看-- 四日新婚八载分, 收拾山海万世勋。 精一危微见道心, 华夏儿女歌卿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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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古史称四千一百多年前, 夏禹王和女娇新婚第四天, 黄帝历书道是甲日零辰, 地点涂山即嵩山(又叫崇山)。
远望神州茫茫洪水浩浩, 略近苍山若浮暗云如阵。 碧幽幽的穹庐似的夜空, 缀着繁星粒粒点点颗颗。
劫后余生悲惨唯有保本。 “哗,哗……”洪荒之力呵, 漫天波涛声天天时时分分。 几株巨松不甘示弱样高耸, 树干后横着城阙名为九仞。
社会需要聚焦冶炼力量的容器, 这圆盘样的草场足容千百人群。 鱼儿唼喋涟漪微微摇动荷叶, 却见一片月光透过松叶照临。 一阵又一阵骚动轻风吹过后, 含苞的荷花终于安静地思衬。
青石陶瓦组成宽阔的前檐, 简朴的圣殿宏伟神秘庄严。 里面供奉几大氏族的图腾, 大门两旁一幅幅壁画斑斓。 有巢氏,燧人氏,神农氏, 盘古开天,女娲炼石,黄帝征战, 劈荆斩棘大有作为的先人, 谁都没有被后世子孙批判。 线条遒劲,气韵生动,风格雄浑, 造型奇特,色彩鲜明,气足神完。 这里,升腾着先人的魂魄 这里,悬示着先人的警策 这里,俯瞰着先人的慧眼。
一段墙壁挂着铜耒、蓑衣和斗笠, 一段墙壁挂着大斧、长矛和强弓。 而宽阔平整的青石台阶中央, 几只燃烧的火炬组成了展厅。 旁边是牛皮大鼓和指南木人, 中心一尊画面斑驳的青铜鼎。 松树和前檐绕着婚礼都有的花束和红绸, 五彩鲜艳的花招用于青年男女恋爱定情。
一条长长的光洁的白玉石桌, 摊开来彩花绸绢似山水长卷。 还有一架高雅无比的五弦琴, 烤熟的鹿腿冷落在桌角陶盘。
有一个中青年俯首在石桌上, 从早到晚都如一尊石质雕塑。 蓬松飘拂的黑玉样头发须胡, 好似滔天狂澜映着夏夜天幕。 太沉重缓缓低垂下去这头颅, 于是我们就看到了石桌帛书, 以及那象形文字“山海图”。 两只毛森森拳头顶住太阳穴, 青筋暴突的粗脖颈鼎立三足。
黑白大花蚊子自古称霸夜空, 津津有味地吸血还滋滋有声。 它幸运,快活,凶恶,直率, 从没有适可而止和自惭秽形。 吸吧!喝吧!你这害人虫! 我知道你至少不会摇唇鼓舌, 反咬定说我是一个“大吸血精”。 虽然你也嗡嗡地哼唱一阵子, 但你毕竟变不成好人或英雄。 你也不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 而用黑夜掩盖你的丑陋行径。 我不想一巴掌把你拍成血浆, 我要你刺激又一星人生思兴。 再熏一把药草就足以结果你, 让你肥胖发亮的大肚子变形。
荒唐地感到孤寂中一丝安慰: 多了一个生物认为自己有用。 日月交替着运行在他的头顶, 不知有多久只觉得忽暗忽明。 石雕般头颅披戴过彩霞花冠, 沉浸过了朝日和残阳的血红, 现在又涂染在月光的惨白中……
看他微微一动后缓缓地抬起, 宽广前额横贯几道河川皱纹。 浓黑眉毛好象两只厮杀大军, 面对着面正向中心战场逼近。 万千虎贲高高举起刀枪剑戟, 静穆中似有喊杀声冲开风云。
眼睛从痛苦思索的海底升起, 包涵着那样沉痛心疼的忧患, 还夹杂扯不清道不明的怨愤, 更有坚韧刚猛豪迈雄浑庄严。 面容端庄,缩映万里风浪; 胡须茂密,生来万千忧虑; 神采威严,浩然正气凛然, 映出“天下为公”的肝胆。
像一头小心靠近猎物的猛兽, 我们看到披红色大氅的剪影。 玄思的金箭一样的目光远射, 我知道光速一秒三十万公里, 目光是光吗应该比光速还速, 还挟着意念包括情感和个性。 要射透那倒扣铜鼎一样夜空, 直入宇宙深处探索奥秘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