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高昂,庄严慈善: ……混沌分合啊, 开新天。 华夏腾飞啊, 任在肩……
夏禹王精神好像失常, 却有新婚妻子回到身旁。 不怕批斗更不闹离婚, 好女人、好战友、好同志啊!
女娇拉着夏禹王的手: “夏禹!你,你没有疯吧! 你不是短见的人啊! 羿呢?羿上哪儿去了?”
得了精神病那才最不幸呢。 有强大精神力量自制的人, 任何困难都不怕,死都不怕, 一般不会沦落软弱到疯病形景。
羿这时是在“流星箭营”里。 羿在他的徒弟中秘密讲论。 持弓人纷纷:“师傅,听你的。 谁能不想治水团圆家人! 逢蒙欢兜蒙不了兜不住我们。”
而在宫殿前却是另一情景, 天上刮过一阵又一阵阴风。 黑压压的人群有坐有立, 一片又一片哭声和喊声。 “我们要见大舜爷!” “不治水不能活命!”
应龙对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说: “兄弟,肚子里乱叫,头晕眼花。 舜帝还没回来里边可是发话了, 咱再不回去人家就不客气了。 咱进退两难可有啥好法? ” 应龙兄弟也是条汉子,说: “咋办?回去也是个死, 反正没活路不如问个利量话!”
旁边一个老人德高望重: “舜帝最重仁义合理合情, 不会囚禁夏禹王治水英雄。 我巢父跟舜帝一起耕过历山。 要不是舜帝能体贴百姓, 尧帝咋能禅让大位给个光棍, 却不传给自己的儿子丹朱, 还把两个女儿都给了试他的德行。”
另一个老人苦中作乐: “我还会唱舜帝的《南风歌》!”
一个青年冒失地大发议论: “尧舜嘛都是千秋仁君, 不过都不分清好坏,一视同仁, 又有‘四凶’,还有‘四岳’…… 多少好事儿都延误至今。”
巢父说:“这才是老人家的大能! 总不能把坏人都杀光吧! 何况坏人的能力确实强, 从古就是用人如器用其所长。 这世上唱的曲子千回百转, 不能用你们年轻人单一调嗓。”
平民也敢高谈阔论会有报复, 忽然,鬼哭狼嚎,阴森可怖。 从四面八方杀来红了眼睛的人, 漫天里挥舞着棍棒刀斧。 涂山氏这些老汉容易打击, 倒在大门旁鲜血流成河谷……
在崇山九仞城不远处的大坝高处, 欢兜也在施展一个狠毒的阴谋: “扒!淹死他们!有我呢! 这世上水火永远都是战斗因素。”
而夏禹这时正痴痴地望着远空, 听到了声音但是脑子没有反应。 女娇已经惨叫:“夏禹……” 她泪如泉涌哭得更加忘情。
夏禹王猛地醒悟惊回首看望, 还带着前所未有的宏伟粗犷: “谁?……是你,女娇。 你怎么不听话就回到祭堂?” 女娇说:“你歇上一会儿。 你必定没有过这么大创伤。 你不能坏了身体还有我有希望! 我一个小女子不能离开我的郎! 我坚决地告诉许老伯要跳下车, 他才答应我说他返回就像飞翔。”
夏禹王痴痴地看着他老婆, 激动得浑身颤栗手足无措。 拉起女娇的手放在自己心窝: “你……我……”
夏禹王的意思是这样真纯: “我的心,我的纯洁的心, 在炽热如火的胸膛里。 它永远属于你, 忠于我的女神, 忠于你这真善美的化身!
让天下后世楷模我们的爱情, 敬仰我们的德行吧! 让那些上古传下来的旧风恶俗 从咱们起改造新生。”
女娇羞涩地转过脸, 似乎盯着池中的荷花。
夏禹王热泪盈眶,声音异样, 面容交积难以形容的痛苦和幸福,
大声地一字一句说:“我-爱-你-!”
女娇说:“夏禹!天,我有多幸运!”
女娇倒在丈夫的怀里痴望着丈夫, 夏禹王诉说着世上最大的甜蜜: “我要奉献给你从未有过的贡礼 ——那就是人们的爱戴和崇敬, 那就是万古不朽的令名, 那就是治理洪水的伟绩丰功, 那就是天下人幸福生活的大同!”
女娇像打摆子一样抖动不已, 醉酒一样迷起大眼睛, “啊啊”地叹息和呻吟不停。 红唇哆嗦不停眼睛迷惘, 伸出两臂极力搂紧爱情。
双手握紧双手贴着美妙的脸庞。 夏禹王的心声如春雷行空: 啊!女娇哇!我的娇妻! 我要让你永葆荷花样鲜嫩艳丽的容颜! 我要让你的凤目永放金星的灿灿光辉! 我要让你水晶般的心灵永久充盈甜蜜的芳醇! 我们的爱情,将是人类幸福的结晶, 它寓于为人类服务的奋斗中。 你不感到幸福!你不感到光荣! 女娇好象回应着不尽的叹息: 夏禹——夏禹—— 夏禹王好象继续在说: 还要到昆仑月宫,去修心养性吗? 女娇好象在默默回应: 就是马上死去, 我也微笑着闭上眼睛。
两人的眼睛一问一答, 电光灼灼雷声轰鸣, 似乎人类远古就有的特异功能, 在情爱上保存了一星星。 时间凝固了本来就是相对的。 不知是古,是今,是未来。 四周空间却旋转、变动…… 恍若出现了他们置身的星火、冰川、 海洋、蒿莱、云霄、人群、 现代大都市高楼林立、 星空宇宙飞船穿行……
两人面不改色, 在霸王龙、剑刺虎出没狂嗥的蒿莱中。 两人相拥屹立…… 天柱折,地维绝,轰隆作响…… 红日如金乌伤坠, 繁星如雨点泼洒…… 霞血染遍,电光刺目……
人类不就是这么生成、存在、发展下来的么! 万类生物都不如作一个人、 作一个有作为有爱情的人幸运!
但,人,不都是人, ——他们的心还没有从兽类中进化出来, 有的如蚁类,有的如野兽, 有的只是类人猿。 进化了的文明人还要被他们吞噬, 还要受自己的兽性所支配。 人和人面兽心的人、和自己的兽性, 要世世代代地斗争下去才能前进。 以善为主,以恶为辅, 方能达到善的目的。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阴阳八卦中的哲理: 对立统一,相反相成。 尧传给舜、舜传给我的心诀就是: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惟精为一,允执厥中。
这秘诀,其实和后来的大哲, 德国犹太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所说 任何人都有兽性本我, (即以性欲为主的本能,有侵略性, 为满足快感不顾一切)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后者用了科学的术语来表达。
夏禹王笑了:哈哈, 我不再是一个冤屈萎弱的善良之辈。 我是真正的人。 真理是片面的, 行动才是最完整的思索, 具有幸福而有意义的生活的生命, 才是人世上千秋万代最大的真理……
夏禹王搂着昏眩中的娇妻, 慢慢地从狂态里清醒, 警惕冷峻地向四周扫视。 哗哗不绝的恐怖涛声。 阴森黑暗埋伏危险的林间。 天空也如大网暗如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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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突然一声巨响令人毛骨悚然, 夏禹王忙用手捂住女娇的耳窟窿。 远远叫喊“救命啊!”“大堤扒毁了——” 狂叫声随即被巨大的水声淹没, 冲击波震荡松林,劈劈啪啪,轰轰隆隆。
夏禹王望向远方怒目圆睁。 女娇牙齿得得,全身间歇性地抖动。 夏禹王坚定地说:“我得去抢救!” 女娇望着他急急地说:“我也去!” 夏禹王说:“天太黑,你在这儿略等。” 他按按女娇肩头转身向外猛冲。
一会儿有人喊叫“禹王,禹王啊!” 应龙奔过来踉踉跄跄、失魂落魄。 应龙说:“呵呀!伤天害理哪!灭绝人性哪!” 女娇忙请应龙坐下,递水罐让他解渴。
应龙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水, 一抹嘴,长出一口气,痛苦放声: “没活路了哇!叫俺哪里逃得小命。 水没把俺兄弟淹死,倒叫人给害了命。 呀呀……可怜俺兄弟呀,可怜老百姓, 老天爷哎,你睁睁眼,你得公正!”
女娇递给他陶盘鹿肉, 他无力地摆摆手弯腰如弓。 瞪着可怜万状的眼睛, 梦魇似地说:“朝里出了奸侫。 前二日人都成群结队,去找舜爷。 议事厅大门前头挤满了百姓。 一片哭声哪!只要有人心的, 谁听了不掉泪谁都没人性。 老天爷都不忍心看下来, 日头躲在黑云后面心口痛。 有个白头发老汉,人称涂山氏, 用头撞着尧帝的木铎发声砰砰。 俺们想是舜爷没回来哩, 回来他咋也不能叫俺憨等。 反正俺也没处去了流离失所, 又谁知,昨夜黑古窿冬, 天上刮过一阵阵阴风。 俺正跟乡邻长吁短叹, 猛看见,四下里鬼影幢幢。 俺头发汗毛一根根乍起来, 抬头一看——哎呀,地狱,妖精! 啊呀,可怜俺兄弟叫石头砸中! 我装神弄鬼,淌着血水,抡着棒子, 磕磕绊绊,跳过尸首,才拣了一条命。”
女娇眼睛楞楞地望着他, 身子像一条丝绸柔软滑下。
应龙惊恐慌万状地喊: “呀……灵醒灵醒!怨俺, 不该啥事都给人传。 哭不出来会憋死人! 咱还有一起治水的禹王哩, 俺皆因想着有他就还有指望, 才没一头扎进水里面。”
女娇微微撑开茫茫双眼。 她哭出一声:“爹——” 应龙说:“如今有啥法好想哩。 俺拼了去,光俺活着有啥意思!” 应龙举起双捶似乎捣向夜天。
夏禹王大踏步回到指挥中心。 应龙说:“禹王,俺可见你面了! 俺问你,你还称得上大王不是! 要是,你得作主给俺撑起个天!”
夏禹王已然泪流满面, 听到自己的肺叶膨膨鼓起, 感到心脏血液的哗哗冲力。 胸中一团愤怒的毒火熊熊, 烧得你五脏六肺都啪拉噼哩, 感受和幻象一幕一幕地交替…… 你被害死你父亲的毒酒, 也药得万分疼痛无声无息。 你感到你父亲坟土的沉重压力, 和墓里黄土的无边死寂。 你感到漂浮在水上的死尸, 那临终前的绝望与窒息。 你想像着你已死去,尸陈荒野, 看见你的灵魂脱颖而出,无求无欲, 比你袒身走过裸国还痛快和愉悦。 你看到自己被欢兜砍头示众的情景: “卜”,刀斧手罩上一团蛮荒杀气。 你头颅在地上滚,眼睛睁大又闭起。 颈皮缩进上身深深的血窟窿里, “唿”,喷出一股血柱冲天而起。 你,不能不挥起征战四方的斧钺, 不光是向着蛟龙虎豹还有熟悉的死敌……
夏禹王说:“女娇,别哭泣了!” 他声如细雨目光却如猛虎充满杀机。
夏禹王又说:“应龙,他们就要来了。 你用我的名义叫各部落迅速聚集, 到祭堂来誓师检阅带上所有武器! 女娇,快拿那条鹿腿过来。” 应龙说:“好!咱咋是一头猪,一只鸡!”
女娇递给应龙鹿肉充饥。 应龙感动地说:“禹王……” 他跌跌撞撞地跑去。 传来了远处应龙的呼喊: “有救了!都来救咱自己!”
女娇痛苦地痴望着远方,痛哭流涕: “爹!我没有爹了!我该咋办哩?” 女婿揩去眼泪,是祸躲不过去: “女娇,你看——你看--” 女娇说:“看什么?黑漆漆。呀! 修蛇!契俞。有火把,过来了。” 夏禹王说:“你看。看见没有, 我的眼耀花了。就是它!” 女娇说:“你说啥?你……气糊涂了?” “浊水澄清了,顺着新河道, 铺着两岸景色和金灿灿的阳光, 倒映着白云、青松,流入大海洋。 人们都成了活神仙,幸福,长寿。 城廓繁华,车水马龙,船舶如网。 嘿,这些都不稀罕, 龙车比不上新发明的飞舟, 超风驭电,直上九天。 盘古比不上头脑特异的后人, 月宫,火星,他们的足迹遍布银汉。 咱们的弓箭、陶器和木耒, 被他们放在博物馆珍藏、展览。 姑娘美丽,小伙漂亮,老少健康, 都一样快乐幸福,智慧善良…… 唉,太美了!太美了!光辉灿烂!”
理想社会是任何时代都有的想象, 等到实现了这一理想又会有新的酝酿。 但是不断的幸福而有意义的生活, 人类理想追求的实质却是同样。
女娇辛酸地说:“别说了,夏禹。 我信你。你心里也受了大刺激。 千难万险我都跟你在一起。” 夏禹王默默地把妻子拉到怀里: “我怕你受不住……有声音。 别怕,有我!我们到祭堂里去。”
在通向祭堂的山路上人影幢幢, 欢兜催促人马莫失良机快上。 在松林边,羿带人奔过来, 遇到一群壮士全副武装。 羿说:“干什么?要动武! 你们胆敢要害我们的禹王?” 健壮的双方呐喊着开始搏杀, 这天下的两种力量消长存亡。
远远处,汹涌而来一片火光。 隐约的喊声:“禹王啊,禹王!”
欢兜走进了祭堂里,站在门口笑言: “禹王,上朝的大驾已备。 舜帝等你,公事紧迫,走吧。” 夏禹王沉静地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
门外响起刀戈的撞击声犹如急水。
羿在外呼喊:“禹王……让我进去!” 能看到一派火光如翻卷波澜。 夏禹王缓缓地威严地转过身, 冷冷地盯着欢兜失神的笑脸。
欢兜打怀里掏出帛书大声宣读: “各位安静安静!舜帝有令: ‘夏禹王图谋不轨,速正典刑。’ 乖乖就擒吧,还可保一方性命。”
夏禹王仰天哈哈大笑: “舜帝还在九嶷山哩。 又来你们那套玩意儿。” 欢兜抽出剑,狰狞着嘶叫: “休怪我不讲同僚情意。” 女娇惊叫一声迎上去张开两臂。
夏禹王一把抓住欢兜的手腕, 轻而易举地把他摔倒在地。 欢兜揉着手腕,连连吸气: “来人,还不动手逮捕夏禹!” 刀斧铿锵,寒光闪闪都朝着人的身体。 数十名兵丁壮勇一拥而上很难敌御。
夏禹王虎啸狮吼:“站住!滚出去!” 两种显示力量的声音凶猛搏击。 欢兜歇斯里底地吆喝起来: “谁拿住夏禹赏千两金银千亩田地!”
夏禹王怒目圆睁,大吼一声: “问问我铸的铜鼎它可答应。” 夏禹王大踏步走向门外的铜鼎, 揎衣捋袖,叉腿运气,喊一声“起”。 抱鼎于胸又一声“嘿”便举在半空, 跨前数步,悬在了欢兜头顶。
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横扫敌军如秋风扫落叶。 欢兜丧胆失魄,扭身便逃,喊: “逢蒙你还不放箭!” “铛铛铛”,铜鼎声响渐消, 历史画卷增添了壮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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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娇冲上来居然想保护夏禹, “啊”的一声肩膀中了一箭。 夏禹王放下跟秦王霸王都有戏的铜鼎, 赶紧抱起了新婚的娇妻侧身保安。 夏禹王不免露出了人性柔弱凄惨地喊: “女娇,女娇!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的亲人!我的妻子!我的家! 你看看,咱们的人来了,成功眼前。”
女性也有坚强的一面安慰夏禹: “我没啥。别耽误大事!快看!”
羿挥舞长戈骁腾杀进重围, 报告:“禹王,我说通了, 流星箭营我那些勇敢的徒弟们, 带来了有穷国一队无敌虎贲, 崇国的战车和甲士也都向这里开拔, 大家都等着你发布号令前进。”
应龙手操铜耒,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跑过来抹着脸上的汗水格外兴奋, 夏禹王笑迎人民战争的力量之本。 应龙气喘吁吁地汇报公务说: “禹王!俺奔跑呼唤四处传令, 俺……成就……一件大功勋。 人们一听,来了好几个姓氏部落, 鹰,虎,狼,龙,牛…… 老老少少,磕磕绊绊,汇成大军。 嘿,你瞅吧!快发话吧!赶紧调理划分!”
四周闹闹攘攘,像飞来一大窝蚂蜂, 从水路,从原野,从山顶。 数不清的人,火光一星星一丛丛, 这一处像一条条蜿蜒起伏的火龙, 那一边似一簇簇醒目怒放的映山红。
羿身后的勇士整齐排列如铸青铜, 紧绷绷的肌肉和铜甲光彩相映。 羿一声令下,应声如雷, 战车森严,骏马扬首嘶鸣。
妇女们,麻片和树叶遮掩着身体, 手攒石块,肩扛木棒,还有原始野性。 熊、虎、鹰……图腾作为旗帜中心, 大汉们头顶戴着的禽兽虽死犹灵。 人和动物那时候竟然密不可分, 还有的部落牵着象、虎、鹰等。
应龙端详着瘫倒的女娇,说: “啊!你伤了?伤在哪?重不重…… 放心好了。俺们哪一天不流血水, 身边带有神农爷的药草可灵可灵!” 他摸出腰间小如鸡蛋的药葫芦, 倒出药末给女娇包扎伤口还要服用。 女娇咬紧牙关,皱紧眉头一会儿就松开, 果然神效应龙还向天喃喃祝祷连声。
卷七
太多纷争根本就无法和平尽管渴望, 战争实际上是人类进步的苦药良方。 百种姓氏一阵一阵忘情地呼唤, 这时期重大矛盾问题推上沙场: “夏禹王——夏禹王—— 生死就在这一仗。 洪水猛兽从此消, 百姓要过好日光……”
夏禹王成为中心雄伟庄严, 挥手招呼大将羿和应龙, 他们分开人群,走上大堤, 火把的光芒映出巍峨的剪影。
声若洪钟,气象威严,放声呼叫: “父老乡亲们治水兄弟们……”
波涛般流动的人们立马静如云阵。 一个个面容憔悴而又极度兴奋。
夏禹王对着旷野和时空呼喊道: “咱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舜帝多年来带领我们治理洪水, 再有几年功夫就一定能大功告成! 但是,‘四凶’这伙人比洪水还凶, 只会荼毒百姓,杀害忠正, 逼得人们咒骂‘你们末日什么时候到, 我们甘愿和你们一道丧命’。 现在我们按照百姓意愿惩治他们! 幸福的日子就是小康大同!”
首领的声音有奇特的神力, 就像电流给每个心脏填充。 听到的人都颤栗个不停, 浑身都精神昂扬活力倍增。 夏禹王对羿威严发令: “你带有穷国虎贲迅速埋伏在陵下, 一等他们往上攻立即直入敌军核心, 夺取大纛,然后火烧连营。”
夏禹王提拔应龙并且下达命令: “你带领青壮年摇旗呐喊,开闸放水。” 夏禹王对着衣衫褴褛的众人说: “我在这里,率领战车甲士坚守, 等你们得手,一鼓而下,聚歼贼匪。”
新将官羿和应龙分头调集部下, 一溜溜黑影疾游如凌空飞龙。 一排排松明子火光声势轰轰, 滚涌而出,沿着大堤喷吐跃动。
三十岁的禹总司令浑身披挂, 女娇初嫁了,雄姿英发。 调兵遣将,集中优势兵力, 发动群众百姓呼唤皇帝王霸。 四周阵势,按八卦阵图摆布, 照黄帝传授的玄女运作兵法。 天时地利人和,神灵呵护, 祖宗先人四维五维灵界观察。
涂山氏祭堂按许先生看风水兴建, 左青龙右白虎前有明堂书案朝山。 时间空间地脉全以我方为中心, 背靠着昆仑东向大海的龙脉一线。
以前的同僚,现在的敌人也很可观, ——同僚更可能成为敌人古今皆然。 欢兜在山下大营里拱手连连: “列位,多亏你们赶来得快。 都知道厉害,成败在此一举! 干好了平分天下咱们就都安全。” 共工霸气十足恶狠狠地责备: “祝融在羽山干得利索行事果断, 欢兜你在这里拖泥带水形成大患。 连累我们赶来,人困马乏, 亏得我们装备精心打造不一般。” 欢兜自辩:“鲧是下台关起来的人。 他儿子一国之君有威望又有兵权!” 祝融赶紧站起来消除隔阂调和同伴: “别埋怨了。快和三苗氏商量大事! 发动群众,这次要彻底斗倒‘黑帮’, 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身翻。”
欢兜表现就得积极:“我从正路攻。 共工兄还使用你的擅长,大水调遣; 祝融当然是传统道法武艺放起烈火, 三苗氏铜头铁额,正适合冲锋向前!”
祭堂里女娇和众姐妹烧起了热汤, 扎担架,集药草,后勤奔忙…… 被打成“反动当权派”的夏禹王, 又一次庄重地严峻地瞻仰祭堂。 好像感到华夏族群命运的转机, 初临大场面不由得牙齿得得响。 祖宗牌位似乎现出一个个面容, 其中有父亲鲧赞许微笑的脸膛…… 卷地而来嘶叫吼啸,怪腔怪调,
夜空中箭如飞蝗,波浪滔滔。 有多种恶臭哄哄,令人呕吐窒息, 是修蛇,盘旋伸展,看不清几条。 阴风呼啸着摧折大片松枝, 场子上池水翻动急剧红落绿凋。 几道绿荧荧的光束扫射过来, 看来,战争是立体化的水平提高。
灾民们大呼小叫:“火!毒火!” 阵地前扑面压来有红有蓝的火墙。 透过火焰看得见魔怪张牙舞爪, 夏禹王举起号令旗大吼一声:“放!” 箭矢向外纷飞,随即一片惨叫, 唿地一声一条修蛇半身搭在栅栏上。 滑溜溜的粘液像吐满一身的顽痰, 斑斓色彩像粘满各种粪便无比肮脏。
女娇头一次见到妖魔鬼怪,惊叫:“修蛇!” 夏禹波澜不惊,说:“我一箭射穿它的眼!” 他脚蹬铜鼎,下蹲瞄准,其实就在眼前, 弓如满月,飞速射出一条火龙似的飞箭。 绿光顿灭,传来滚动翻腾的声音和惨叫声, 只见那修蛇弓起半身高过大树啪地完了蛋。
突然,一大团蓝莹莹毒焰冲天而起。 引起了敌方的欢呼声:“祝融,祝融!” “夏禹王,出来投降吧!顽抗没有出路!” 夏禹王戴铜盔,披挂犀牛甲,冷笑一声, 挎弓带箭,手挥斧钺,大踏步走向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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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娇拉住了他的手,一脸可怜的哭相: “万箭齐发呀!黑水腐烂皮肤,毒气会窒息!” 夏禹王厉声说:“这是什么时候说这种话!” 女娇只能紧紧跟随好像她有女娲的神力。 夏禹温和地劝:“你有伤,就在这儿观察。”
夏禹王登上黑浪冲击的大堤, 义正辞严,激昂慷慨地呼唤: “兄弟们:你们有被强制的社员, 有挨打挨骂惨遭任意杀戮的俘虏, 还有木枷锁身做不完苦力的奴隶, ‘四凶’把你们都蒙骗了! 他们是公有制里骄奢淫逸的贵族, 为所欲为只因劫持了管理权。 你们想没有想过为谁杀人! 为治水吗?为遭难的父老吗? 还是为我们理想的大同乐园? 不,你们是为虎作伥! 看清你们的前程和幸福吧, 反戈一击,一起来干治水大业! 一起建造人间幸福的田园!”
兵丁职业应具见解都静静地听, 奴隶们不由得看看身上的锁链, 看看同伴满是刻锲和疤痕的破脸。 一俘虏摸摸自己的一只耳朵, 另一只早已被削掉了毫无尊严。 后二者没有青铜盔甲生产力所限, 战士们都职业麻衣裹束草鞋破烂。
欢兜冲出大帐,大呼小叫: “别上当!鲧禹要搞家天下, 阴谋反对上万年原始共产。 他们要害英明元首大舜帝! 谁反对我们的领袖大舜帝, 谁就是我们的死敌不共戴天。 谁不上阵,宗族严惩,全家株连!……”
可是,他手下人惊恐乱喊: “哎呀!水上来了黑压压的船!” “流星箭怎么一批批往回放箭!” “前徒倒戈,战俘们往回挥刀剑!”
晨光曦微中的祭堂却如漩涡, 年轻的媳妇时而踮起脚望远, 时而焦急地满场子徘徊, 时而兴奋异常面露笑意, 时而沮丧痛心双手捂住两眼……
女娇自言自语:“天!天啊! 你高高在上不为受苦的人作主! 你眼睁睁任他们横行到哪一天! 天爷啊,你阴沉着莫测的脸。 我,还没学过这场地我该咋办?” 女娇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擂动牛皮大鼓轰隆隆动地震天。
夏禹王喜悦地回头看了看, 继续率领自己人英勇奋战。 千军万马,横冲直撞,血流肉绽。 这一队操戈,那一团挥棒; 这一条洪流,那一道火焰; 交流冲混。火星样乱箭。 蝗虫样飞石。密林样刀斧…… 人类从上古就是这么发展! 有人说战争是社会发展的动力, 不想听这话又不能不哀叹。
夏禹王抡动巨斧跳上一辆战车, 斧影在身前抡成一个闪亮的半圆, 从马上扫落几个铜头铁额。 夏禹王又一次扣紧大弓长弦, 盘旋上空的恶雕扑鲁鲁落下地面。 甲士们围护着战车向前冲杀, 大鼓隆隆,抖擞精神,沉醉血战。
突然间,号角齐鸣,欢声雷动: “皋陶司马来了!”“王师十万!” 夏禹王在格斗中一把擒拿了祝融, 羿也捉拿了欢兜都不斩看同僚情面。
夏禹王长长嘘出一口如虹大气, 在战车上四方查看柱斧凝立。 左边车一匹白马仰头悲嘶一声, 满身血迹和伤口轰然倒地。 夏禹王仍如铜铸一样远望, 这铜像渐渐地披上了霞衣。
鲜血喷溅上天空化作霞彩绚丽, 无数游魂飘悠在战场上漫无目的。 远处村落雄鸡不知人间悲喜, 高唱着每日的时辰犹自振翼。
一个骑士连同战马扑通倒地, 战马四蹄乱蹬着透明的空气。 一会儿也就一动也不动了, 骑士则如岩石无声无息。
夏禹王走近他垂下头来查看, 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正反。 一将功真的会和万众的福有关联啊! 只要为老百姓谋幸福就心甘情愿。
送别押解“四凶”的皋陶司马, 夏禹王在羿和应龙的簇拥下, 走向绿树掩映的司令部祭堂。 女娇微笑地看着丈夫归来。 她手一松,软软地靠在鼓身上, 又是轻而沉地“砰訇”一响。
夏禹王飞快上前搀扶起爱人, 在众目睽睽下紧紧拥抱亲吻。 比现在电影中的画面还要热烈, 这爱,是大爱,不只是世俗婚姻, 更没有金钱权力等利益成份。
许老先生的歌声又响起来了: ……胸罗星斗张金钓, 鱼网轻收魔怪消…… 似狂,似痴而又喜悦开朗, 使人心胸一下子旷达高尚。 道家始祖之一的许由老校长, 飘飘然然,长髯轻拂,神态安详, 掐指一算,鼓掌大笑: “好了,好了!天下从此安宁。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神州尽尧舜,福乐无疆!”
女娇问:“许老伯,舜帝回来了吧?” 她净问些明白人一目了然的事, 这应是古今时尚女孩子可爱之处吧。 许由说:“这不就是舜帝的旨意嘛! 舜帝明令,流放‘四凶’,重申治水大计, 重新颁下典令,发布天下: 司空夏禹王继续主持治水大业, 尽早成功!吾民有归,天下幸甚!” 公文用语,官腔官调,文皱皱的。
夏禹王喜形于色:“许先生辛苦了!” 许由意味深长:“辛苦还在后头呢!”
夏禹王沉默稍许后面向女娇: “女娇……咱们又要分离。” 女娇惊叫:“啊!上哪,上哪儿?” 夏禹王不看女娇,巡视着一旁的人。 一张张疲惫的脸膛现出微笑。 夏禹王缓缓地对着众人说: “导水救灾,定鼎九州,实现大同。”
女娇喊一样说:“我也去,我也……” 夏禹王温存地微笑着: “我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视察大员。 你留在涂山,主持生产,种桑采麻, 农林牧渔,支援治水大军, 分工不同担子一样重啊! 有机会就上工地看看。好吗? 开辟涂山轩辕关的时候, 你还会和姐妹们送饭工地。”
女娇泪光闪闪,喃喃地说: “这一去何年何月才会见面?” 夏禹王凝视着女娇果决地说: “洪水治不好,就不回家! 女娇,想一想,治水多艰难! 好不容易打下了基础, 流了多少血,出了多少汗, 丢了多少男女老少的性命, 才有了放开手大干的今天……”
女娇双手掩面:“别说了。我明白。” 夏禹王看着女娇动人的容颜, 想说点什么又住了口心领神会。 分咐英气逼人的羿和老成持重的应龙: “带上指南车,收拾大木筏,治理洪水!”
一个瘦骨伶仃的老人,张开豁牙嘴, 望着老天说:“这下可有指望啦! 俺头发都等白了。急着回河东。”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嫂撩起衣襟, 抹着泪哽咽着说起了心里话: “俺那死鬼,不知是死是活? 见面只怕也认不出俺娃儿了。” |